楚瑤沒有想到，她等來的不是謝衣，而是樂無異帶來的謝衣遠走的訊號。

看著眼前哀傷，愁眉不展的樂無異，以及沈默的聞人羽，夏夷則，阿阮等人，楚瑤卻很平靜。

“如果是謝衣，他不會拋下我獨自遠行的，他不會放心的。我想，他一定是死了吧，人固有一死，或重於泰山，或輕於鴻毛。我想，謝衣一定是死得其所的。你們不用騙我的。”

楚瑤的語氣很平靜，平靜得沒有絲毫端倪，只是這個樣子在樂無異他們看來卻更加不能安心。

“謝伯母，你想哪裏去了，謝伯伯那麽厲害，怎麽可能出事。”樂無異揉著頭，強顏歡笑著。

“不，不用安慰我的，其實我多多少少能夠明白，謝衣此行兇多吉少，這樣的結局我也猜測的到。不然謝衣也不會百般不願我跟著他一起去了。”楚瑤輕撫鬢角的發梢，問道，“只是能否告訴我，殺死謝衣的究竟是誰嗎？”

“這……真的沒有。”樂無異開始吱唔了起來。其餘三人也面露猶豫之色。

“怎麽，謝衣都死了，我卻連殺死他的仇人都不能知道麽？”楚瑤慍怒。

聞人羽上前，朝著楚瑤拱手：“楚瑤姑娘，謝前輩的確是外出遠行了，只是這次遠行兇險非常，所以就連我們也不允許陪同。只是謝前輩讓我們帶話給你，說你要在靜水湖等他，他最多幾年之內一定回來。”

“是啊。”阿阮也開口道，“楚瑤姐姐，你也一定不希望謝衣哥哥擔心的吧？”

夏夷則沈默著，也在一旁微微頷首。

“可是……”楚瑤還想說什麽，就被樂無異急急忙忙地打斷了。

“啊呀呀，我們還有急事，我們想走了，晚點回來看你。”樂無異說完，就急急忙忙地拉著聞人羽他們乘著饞雞飛走了。

“我們這樣，真的可以麽？”阿阮絞著自己的頭發，憂慮地問著。

“這也是下下之策，在下也試著用幻術篡改楚瑤姑娘的記憶，無奈……”夏夷則以手拄頭，露出思索的神情。

聞人羽又問：“可是，幾年之後我們又該怎麽說呢？一直這麽瞞下去，總不是個辦法。”

樂無異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，低聲喃喃：“又有什麽辦法呢，我沒能留住謝伯伯，我不能再讓謝伯母出事了。能瞞一天算一天吧……”

自從捐毒之後，又過去了很久很久，這期間發生了很多事。他們逃離珈藍，去過星羅巖，取得第二塊昭明劍碎片。去過太華山，夏夷則在那裏剔去妖骨，終於成為了一個人。而現在，他們要去廣州出海，到海底去，找到最後一塊昭明劍碎片，完成謝衣的心願。

而站在靜水湖的小島上，看著匆忙離去的樂無異等人的楚瑤，靜靜地轉頭看向丫頭。

“丫頭，謝衣死了，我們也走吧。一直窩在這裏，我們的喪屍軍團可不會這麽憑空出現啊。”楚瑤牽著丫頭的手，慢慢地往外面走，“吶，丫頭，等以後我們喪屍統治了人類，就圈養一部分人類吧。圈養一部分，吃一部分，不然，我們可能連最後的吃食都沒有啊。”

“……只是，也不知道謝衣死了，他的仇人是誰？樂無異他們不願意告訴我，是不是想自己去報仇啊？只是他們連謝衣都打不過，可能打得過殺死謝衣的人嗎？感覺蠻危險的。”楚瑤牽著丫頭，腳步不停，“還有一件事，我不會召喚偃甲，所以丫頭，我們淌水過……”

‘去’字還沒說出口，就聽到撲通一聲，水面泛起水花，島上完全看不見楚瑤丫頭的身影。按照楚瑤的說法是，她不會召喚偃甲，所以她們還是沿著湖底慢慢走上去吧。反正對喪屍來說呼吸並非必要，淹不死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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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無異他們從海底取回最後一塊昭明劍的碎片，在阿阮的幫助之下將這些昭明碎片變成了一把劍。

而後，他們回到岸上之後就遇到一名不速之客。一位戴著黑衣戴著面具的陌生男子——初七，他是受沈夜之命來搶奪神劍昭明的。樂無異他們自是不肯交出昭明劍，雙方爭鬥一番後，初七的面具被打落，露出與謝衣無異的面龐。

樂無異他們都震驚了。樂無異驚異地問‘謝衣’為什麽要回到流月城，為什麽要為沈夜賣命。當初，正是因為他的願望，他們才豁出性命去找昭明，而如今，‘謝衣’為什麽要殺他們？

樂無異他們沒有得到‘謝衣’的回答，就聽到破空之聲傳來。下一瞬，‘謝衣’快速向後面躍去，而他原來站立的地方多了一跟直插入地的鐵棍。可想而知，剛剛若是‘謝衣’沒有躲開，這一根鐵棍足以讓他致命。

眾人就下意識地朝著鐵棍來時的方向看去，而後就看到牽著丫頭的楚瑤，手裏拿著幾根鐵棍，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。

“我想了很久，我覺得，我還是想知道殺死謝衣的究竟是誰。不過，現在我知道了。”楚瑤上前，從握住的鐵棍中抽出一根，做投擲準備狀，“看來，殺死謝衣的就是你了。那麽，把你的命交出來，把謝衣交出來。”

想了很久，不知為何，楚瑤覺得她放不下。謝衣死了嗎？真的死了嗎？她無法相信。她想去找謝衣，想去找樂無異，想要知道謝衣到底在哪。只是沒想到剛找到樂無異，看到就是這樣的場景。

見楚瑤就要動手，樂無異趕緊上去勸阻：“謝伯母，什麽交出謝伯伯？這就是謝伯伯啊！”

“謝伯伯？你說他？”楚瑤看了看初七，又轉頭詭異地看了下樂無異，“無異，你沒瞎吧？他，怎麽可能是你的謝伯伯？”

“怎麽不是？那容貌，那聲音，還有那熟悉的偃術，他怎麽不是謝伯伯。他分明就是師父啊。”無異的表情喜悅中夾雜著痛苦。沒有想到，他的師父居然沒有死。只是他更沒有想到，他的師父，如今卻要殺了他們。

“謝衣哥哥，你為什麽要裝作不認識我們？”阿阮也面含悲戚。

“胡言亂語。”初七說道，“我侍奉大祭司多年，從未私相授受，所謂師父，又是從何說起？”

“你們看，別人都說他不是謝衣了，你們就不要眼巴巴地往上湊了。”楚瑤點頭讚同，“你們不知道克隆人，那我就和你們說雙胞胎吧，你們會把雙胞胎看做一個人嗎？當然不會！所以幹嘛要把別人看成謝衣呢？他們又不是長的一模一樣，你沒看到他眼睛下面那個胎記麽？更何況你們這裏不是有易容術，有變幻之術麽？弄成別人的樣子根本就不是什麽難事啊！偃術又不是只有謝衣一個人會，又不是沒有人比謝衣厲害，誰知道會不會有誰裝作謝衣的樣子，來欺騙你們啊！”

“……沒錯，人死不能覆生，這人肯定不是謝前輩。”聞人羽首先肯定道，“無異，你不是說你親眼見到……”

“……不錯……當時……我親眼看到……那個人一揮光刃，斬下師傅的頭顱。”樂無異的話斷斷續續，已幾近哽咽，“我連眨一下的力氣都沒有，我就眼睜睜看著……刀刃折斷，血液噴濺，師父的頭顱被那個人提在手中……而我……什麽都不能做……什麽都做不到……”

樂無異等人還在糾結初七的身份問題，楚瑤的臉色沈了下來，“所以說，謝衣果然死了啊。”

她已經和謝衣生活了長達將近了百年的時光，雖然不能像察覺人類那樣敏銳地察覺到謝衣的到來，但是他身上的氣息，楚瑤卻是再熟悉不過了。

初七手上的刀有謝衣的氣息，謝衣一定在他們手中，無論謝衣是死了還是活著，楚瑤都想要謝衣回來。只要謝衣能夠回來，說不定，她就可以將謝衣做成喪屍，那樣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。

這將近百年的時光裏，楚瑤不是什麽都沒做，靈力偃術學不會，那就學刀法技巧。雖然謝衣總說女孩子還是學習鞭子長劍比較好看一點，但還是在楚瑤的堅持之下教了她。雖然到如今的程度她也只能傷到謝衣皮毛，但是這些，對付眼前的這個人，也該是足夠了。

“要麽，去死。要麽，將謝衣交出來。”楚瑤放掉手中的鐵棍，從一直被忽視的丫頭手中拿出一把橫刀，劃開自己的手，將血液沾染在上面，“他們總是說你是謝衣，我很生氣。謝衣是獨一無二的，沒有誰可以冒充他。既然他們說你是謝衣，那麽現在就讓我看看，你這個冒牌貨，是不是能夠打敗由謝衣教導的我，是不是真的能從我的手中活下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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